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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沿著現有的教學路走【鳳凰家居】：余工，您好！非常感謝您接受鳳凰家居的采訪，2003年您離開星藝集團去辦學校，現在學校的情況如何？【余靜贛】：經過8年的創業，我們學校在校園環境、師資力量及教學上都有了一定的基礎。辦學之初，國家只給我們批了一個中專文憑，但我們還是按照大學的標準來辦，終于在2010年11月獲得國家高等教育部門的批文，可當成美術專修學院來辦。現在的大學規模很大，有幾千畝地，做幾十億建筑，招生甚至達幾萬人，而我們想做有特色的藝術教育，規模小、專業少。計劃中，我們的校園達十萬畝，超過世界上所有的校園，而且是自然的、生機勃勃的，有成千上萬的鴿子，能養牛養羊能種菜，給孩子們提供一個真正能學好藝術設計的空間，但嚴格來說，要實現這個還需要一段時間。在校園動土典禮上，我曾說過要用300年的時間打造一個高等學校，這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，但我希望能在我有生之年打造出規模。【鳳凰家居】：學校在教學方式和課程設置上跟其他學校有什麼不同？【余靜贛】：摸索一條不一樣的道路需要很長的時間，因為社會和科學技術都在變，所以我們的教學方式也在不斷改變。不能說跟現有方式完全不一樣，只能說我們的想法不一樣，我不想沿著大家都在走的教學路走。現在的學生課后要完成作業，而我們就打破了這點，我認為工作就是學校，我們側重于兩者的結合。例如水彩專業的學生可在下午畫水彩、創作水彩去賣、去做展覽。這既是工作，也是教學，還可以有一些思考，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。第二，專業不分得太死，我們只有水彩學、工藝學和設計學三大專業，這里面有相似的課程，如美學教育、哲學教育、人文教育等等。人人都可以培養好的，所以我們也希望能充分挖掘學生的潛力，在教學課程設置上比較靈活，學生可自由選課。第三，師資選擇不一樣。我們這里以生活為師、大自然為師、以名師為師、以自己為師、學生可以互相幫助。我們分導師、專業老師和班主任三個方面的師資。導師就像專業精神領袖，學生可在社會上自由選擇，而且不固定。導師不需要每天過來講課，但一般會連續上一兩個月的課程，他們會把關教案、考試題目等，并最終決定學生能否畢業。同樣，每屆學生都可選擇不同的老師來當專業老師，但像英語這些需慢慢學才能學好的課程就會請固定的老師。班主任天天跟學生一起生活、吃飯、完成課程，所以需要有各個課程的基礎并指導學生。藝術的學成需要7-9年的時間，所以，我們學校與其他學校不同，我們實行7年制并將校園擴大到其他大學，前面三年可到其他大學上專業課，接著兩年可到社會實踐，但后面兩年可到國外求學，看看歐式建筑與工藝，理解藝術。設計學跟醫學有很多相似的地方，必須要有臨床經驗，所以我們每天下午要做實戰設計，也就是臨床實踐的積累。【鳳凰家居】：剛才您提到是非常注重實踐能力，您是怎么培養學生的實踐能力？【余靜贛】：學習就在生活之中，但我們又不可能把教育的場地放在全社會，必須要集中在某一個校園之內。大一每天下午學生要進行基本功的學習，大二下午實踐，做木工雕刻和木制品家具，為作坊服務可得到工錢，當他們收購你的工藝品和效果畫時就可賺取更多的錢。他們也可在網絡上建立自己的就業平臺，甚至創業，如在建立藝術品店鋪等。每個學生畢業后都會有就業綜合癥，前三年很痛苦，沒有住房、工資不高、沒有經驗，而且沒有幫助，但我們把這集中的困難分解到每天下午，學生七年畢業后將是社會非常需要的人才。做強中國藝術設計【鳳凰家居】：所有的這些都是因為你的辦學理念，您當初為什麼想到辦這個學校呢？您的辦學理念是什麼樣的？【余靜贛】：企業最痛苦的是找不到合適的專業人才。記得當時我花了將近7萬元的廣告費，才招到一個設計師。所以辦學校是為企業儲備合適的人才，但企業需要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，這也是為行業培養人才，所以我們的辦學理念是一定做強中國藝術設計。這個理念的背后是什麼？中國要持久的富強、富裕，就要把空間和社會環境做好。2002年溫家寶提出要建設和諧社會，但我認為要讓社會和諧必須先讓社會空間和諧，這包括生活空間、裝飾空間、家庭空間。倘若每個家庭空間都不和諧，社會怎么能和諧？做強中國藝術設計是根本之一。受毛澤東思想影響大決心帶領家鄉致富【鳳凰家居】：你深知這個行業對社會的影響，但在1978年，你又因何會選擇這個專業？【余靜贛】：小時候家鄉很窮，對于農村孩子來說，上大學是唯一的出路，選擇專業時沒想那么遠，就是想讓家鄉富有。那時我只接觸農田、農業科學和建筑。種田不是我要走的路，科學，我沒能力，但學建筑后，我可以到老家做房子，有可能幫助家鄉富有，就是這么簡單。26歲參加高考時，我已經沒有機會了。但我的個人特點是認真選擇，一旦選擇了就很堅持。所以我很堅定地選擇了建筑，并且一直都沒有變過。大學畢業分配到國家建設部，我想，要是做到國家建設部部長就能更好地幫助老鄉們了，但當我不能實現這個抱負時，我及時退出。做設計的好處是能請老鄉做工程，那時我們帶領了四五千人出來打工，工廠的工資很低，但做小包工頭卻很能掙錢。1991年-1992年，我希望富有的強烈愿望促使我選擇做裝飾行業，現在一年還能給我們縣里帶來幾十個億收入，現在我們縣城里都是新房，跟廣東的農村沒什麼大區別，但當然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力量，是很多人的共同努力。【鳳凰家居】：這是一種大愛的精神，在現代人身上更少見，是什麼促使你有這樣的精神？【余靜贛】：這應該跟毛澤東教育有一點關系。如果我是現代社會的小孩，估計很難產生這么偉大的想法。我所做的事情講出來沒人相信，政府、同事、親人都不相信，包括我的小孩也覺得沒有必要。我喜歡讀武俠小說，如《岳飛轉》、《隋唐演義》等，所以也有點英雄主義情懷，認為男人一生就要轟轟烈烈。但我認為英雄主義也是一種自然愛的主義，但我沒想過做大英雄。捐款1000多萬給災區卻沒有得到任何媒體的報道，帶領幾百人的團隊在一年半內做了幾萬個設計，我想很少有團隊像我們這樣，親力親為，不僅如此，我們還辦了個學校。【鳳凰家居】：你們是怎樣辦災區的學校？【余靜贛】：我們用了2年半時間將學校建成，并自己出錢請老師上課，另外還提供十年免費教育，今年是第一年，未來九年我們還會提供他們教育需要的所用費用。提供【鳳凰家居】：除了辦學校外，有沒有幫助災區重建？【余靜贛】：有，我們在災區成立了十方建筑，專門負責幫中國農民建房子。預計在十年之后，十方建筑會遍布中國每一個縣。盲目闖進國際市場會死得更快【鳳凰家居】：你創立了中國第一家民營裝飾公司，創業時遇到最大的困難是什麼？【余靜贛】：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做企業，一是覺得自己不擅長，二也沒想把生命燃燒在企業管理上。學建筑是為了帶領老鄉致富，但當我知道他們出外打工的日子過得不好時，這才促使我創業，為大家提供一個平臺。選擇家裝行業是因為我特別喜歡設計，1989年我利用業余時間在深圳、北京學習做家庭裝修時，我就預想到這個行業的潛力。1982年到1990年的這8年，我把世界500強、知名企業的書都看過，積累、準備、分析和思考了很多。但在創立三星時仍遇到很多困難，一是沒有經驗，二是有市場但不知如何做。注冊裝修公司要資質，但我們沒有資質，只能先成立一個工程部搞維修。人才沒有，方法也沒有，但最要命的是那時的市民不愿意把家交給不認識的人，他們都是請熟人做家裝的。那客戶怎么來？那時的社會還不太允許送宣傳冊，甚至有市民將塞資料的員工打了。后來我們想了個辦法，打廣告做展覽，現在星藝沿用的廣告語把裝修交給我們，你放心上班去是在公司成立的第三四年想到的。展覽和廣告的效果不錯，后來市民都認識我們，這就是營銷。另外一個問題，家裝遍布各個角落，我們也看不到工作過程，難以確定工人的責任。后來我們想到一個不講理由的方法，問題是誰的就是誰的，像質量錘等一系列動作都是這樣產生的。【鳳凰家居】：星藝率先創立自己的商業模式，可以給我們分享一下探索的過程嗎？【余靜贛】：人人星藝，人人為自己留利，同時要給社會和品牌留利，這就是星藝的模式。家裝行業很零散，你必須讓大家做股東，為自己去努力，讓他們離開這個平臺不能生存，這是最基本，我們所有機制都建立在這上面，大家也很珍惜這個平臺，這就化解了很多管理上的難點和盲點。那時，我們都把自己當經理來做，但現階段不一定適合。大家收入已經提高了，還會有其他的渴望和需求。如果星藝還想繼續做另外一個20年，管理模式一定要改變。【鳳凰家居】：您曾經說過想用30年時間把星藝集團做成是世界裝飾的十強，現在我們距離這個目標還有多遠？【余靜贛】：如果繼續在現有的軌道上走，我們可以看得到終點，就是服務家裝市場，但要到世界高度就要面對幾個問題，一是門檻高，二是我們到外國做裝修會搶了工人的飯碗，增加失業率，不太可能拿到準許證，所以這樣闖進去我們會死得更快，必須改變軌道。所以我們現在做軟配，一是沒有門檻，二是做可增加就業。我們希望用大概十年的時間在世界每個城市建立我們的藝術品店，客戶買產品就牽扯到配飾的整體設計，在這過程中也有可能成立裝飾公司。星藝這個品牌可借用這個通道進入國際世界，我對這種變軌還是比較有信心的。所以我辦學校是一箭三雕，學生到國際留學開自己的藝術品店，這也是延續星藝品牌。新生事物總被擠壓【鳳凰家居】：現在的星藝集團已經成規模，你自己也有個人成就，但您依然堅持辦學校，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，你有考慮過辦學校的困難和風險嗎？【余靜贛】：風險還是挺大的，畢竟這是一件沒有人做過的事情。互聯網發展二三十年，在最近十年才進入人的生活，但互聯網年代的教育依然一片空白，遠程教育沒成規模，沒有品牌，也沒有成功的經驗。所以藝術教育必須創新，學生可借助網絡聽全世界老師的課程，再到導師的工作室去，相互認識后可提問并解決問題。中國過去的教育建立在計劃經濟基礎上，十幾屆學生都在上同樣的課程，但現在市場在變，這已不適用，我們面對很大的壓力，去年大一的課程今年的新生不一定愿意上。另外就是社會力量影響太大，我們經過七八年努力，好不容易教會學生一些東西，但走出校園幾個月后又回到社會中去。所以，我們只能邊走邊思考邊決策邊堅持，說不定后年就推翻辦學理念，我們已經做好繼續探索的思想準備，這條路可能比較長。【鳳凰家居】：除了教學方面的困難，還有沒有來自外界的困難呢？【余靜贛】：困難是有的，社會盲目跟風、同業競爭激烈，不具備條件的學校也搶生源爭取短期利益，這是一個。第二，我們面對政府社會環境的壓力。毛澤東說過，新鮮事物總會受到擠壓，我們也存在這個問題。我們有新教學理念、新教學方法和新模式，很難按照老的校園規劃，現在我們每建一棟教學樓都需要過五關斬六將，削足適履，這個困難與壓力很大，也很痛苦。還有一個困難是人，畢竟這不是靠我一個人在做，團隊的模式、理念等等都面臨著很多糾結，還必須有創新性的適應。【鳳凰家居】：面對這些困難與挑戰，你個人的想法是怎樣的？【余靜贛】：我人生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自信心強，這是因為我的策劃、思考及遠見等方面能力比較強，所以我相信會做成功的。看透名與利哲學助力管理【鳳凰家居】：你除了是一名優秀的設計師，還是一個哲學博士，哲學對你的人生和工作有怎樣的影響？【余靜贛】：影響是潛移默化的，不學哲學也可以做出哲學空間，但講不出其中道理就難以說服客戶。男孩本性好動，事業在外頭，所以書桌要與外界搭橋，女孩是為愛做準備，所以需要一個悠閑的角落，修身養性。女人內心世界真正美麗才秀麗，男人看到外面的世界才算真正男人，這就是哲理。【鳳凰家居】：所以說，哲學讓你更了解人性，對你的設計是有幫助的。【余靜贛】：對。【鳳凰家居】：那哲學對你的人生有怎樣的影響？【余靜贛】：一樣有幫助。我對人生看得很透徹。其實真正的哲學家對名利都不那么看重，不是說哲學家不需要名，他也要名來傳播他的哲學思想，但這是精神需求上的名，與那個名不一樣。倘若只追求名利就肯定成不了哲學家，因為他容易被框定。哲學讓我對人性理解更足，所以我開公司也很輕松。員工多掙錢，公司一定開得好，這就是哲理。我不去參加管理層的會議，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，我只看結果，這就是哲學。一年我只看三次報表，這是不可思議的，但我認為，只要員工收入高、人才穩定，報表一定是很好的，這也是哲學。柏拉圖說過，管理應該交給哲學家，這句話說對了一半，不是所有的哲學家都能做管理，但領袖型的人幾乎都是哲學人，毛澤毛、列寧是，王石、潘石屹也是，哲學不只看現象還看本質，這對管理很有用。理想遲早進黃土【鳳凰家居】：從辦企業到辦教育，你一直推動著設計行業的發展，也可以說一直在構建你的王國，有沒有想過你的理想國的未來是怎樣的呢？【余靜贛】：理想遲早會進黃土，公司也遲早要滅亡，但我們努力過，追求過，實現過，這已經很棒，這也是平常心。我曾經說過，家裝業不能超過10000家分公司，業績也不能超過100億，否則就會垮掉，這就是理想國的未來。站在哲學的角度上來看，要控制規模，但換個體制就不一樣，比如，上市后可以做到10萬家。我可以肯定的說，星藝已經不太可能再走20年，除非改變。【鳳凰家居】：需要有新想法改變星藝現有的軌跡。【余靜贛】：也許以后沒有星藝這個說法，但有更多的生命在成長，這就是哲學所說的芯斷而火還在傳播。但一旦尋根究底，它跟當年的星藝是一脈相承的。我所辦的學校，現階段以自然為鄰，以藝術為鄰，以名師為鄰，但再過十年可能就完成不一樣啦。我想，理想國應該是這樣的，柏拉圖的理想國沒多少年就關門了，但影響了很多人。所以不必太在乎，人總是要死，當看到有生者出現時就滿足了。活著適應理想與現實的差距【鳳凰家居】：現在看來，理想和現實之間是有差距的，你怎么看待這個差距呢？又打算如何跨越？【余靜贛】：現實不給你機會，但你可以調整戰略，既能滿足社會需求又能滿足自己的理想，有時需折中，有時需以退為進，等待機會。比如，國家現在沒給我學校發本科文憑，我選擇折中，不拿本科文憑直接送學生到國外學習三年，這樣就能拿到國際上的碩士本科，不僅國家承認，連世界都承認。高考制度為中國人之痛，我認為遲早會被取消，一旦取消我們的大學就面臨著招生的難題，但品牌很有用，我將大學買下來就有本科了，這是以退為進。理想與現實的差距，需要通過哲學和智慧來適應并推進，但應該是活著適應而不是埋在里頭適應。我看到很多朋友的理想是死掉適應的，最后變成沒有理想，所以我要活著適應，改變路線就能成功。【鳳凰家居】：好的，謝謝余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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